一瓶甘油

Riot/Calton无差，我喜欢科研狂魔小老板的设定

其实我是想搞谈恋爱的但是最后能不能谈成我也不知道……

lof排版上卡尔顿的话没法用斜体显示，观感可能欠缺，想看精美排版请戳微博长图版

 

——

 

 

卡尔顿·德雷克奇迹般地从那场火箭爆炸中生还了下来。

也许是他运气实在足够好，火箭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分崩离析，他只记得自己带着满身火焰坠入海里，沉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卡尔顿在十天后——他的私人医生之一告诉他的日期，在ICU被终日响个不停的仪器声吵醒。

暴乱？

这是卡尔顿的脑子清醒过来时第一个想到的事。他现在浑身插满管子，包满绷带，火焰灼烧的幻痛还依附在已经不存在的皮肤层上，连呼吸都充满困难。但他确定暴乱还在他的身体里，他在脑海里轻轻地呼唤着那个共生体告诉他的名字。

在。

暴乱回应他了，声音不像他们初次见面时富有威慑力。卡尔顿不知道哪来的错觉，他甚至觉得他的共生体现在可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蜷在他身体的哪个器官里。

你救了我。

卡尔顿用的是陈述句。他确信，没有人类可以在那样一场爆炸中活下命来，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上帝不掷骰子，更何况卡尔顿不相信上帝。

卡尔顿相信他美丽的外星共生物。

他相信他的暴乱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嗯哼。

暴乱只哼了一声作为回应，这让卡尔顿感到有些狂喜。

我要睡觉了，别烦我。

暴乱继续说着，禁止他的宿主再多作什么让他无法睡觉的思考。

以及，不要营养液，吃不饱。

过了大约两三秒钟，暴乱补充道。

那我该给你提供什么？

脑子，内脏，肉，任何东西，只要是能量。

可我现在不能进食，我的食管和喉管都被烟熏坏了。

你自己解决！

暴乱不耐烦地丢下一句，从他的脑海里销声匿迹了。

 

救自己的命一定花了暴乱不少力气，卡尔顿自下定论。但他同时也苦恼起来，他现在没法说话，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又没有其他人能像暴乱一样直接跟他脑内交流，他甚至都没法跟护士说出自己的要求，又该怎么满足暴乱的需求？

好在生命基金会有着世界领先的技术，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用眼球追踪的方式在医生举着的平板上费劲地拼写出自己的要求。

更高浓度的营养液。谢谢。

暴乱的要求对于目前的状态来说还是有些无理取闹，把大脑内脏和生肉打成汁灌进胃里？卡尔顿相信这绝对不利于他的恢复，他们的恢复。

他在提完自己的要求后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睛，医生来为他注射了一针人工冬眠合剂。卡尔顿很高兴自己又可以再次陷入深沉的睡眠中去，他难得有这样的时间可以让自己稍微多睡那么一会儿，尽管睡梦里全都是燃烧着的火焰和尖啸着的银灰色流体也没有关系。

 

/

 

暴乱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会被毒液打败，那个废材，只不过是恰好利用了他的弱点。

死在这个他还未能完成征服的异星球上实在太丢面子，暴乱不能忍受，他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死去。

火箭“砰”地一声炸裂开来，碎片被崩飞，密闭舱内重新灌入大量空气，他通过他的宿主的身体感知到一线生机。

暴乱立即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开始修复卡尔顿正在碳化的身体组织。火焰同时在灼烧他自己，本能让他想要拼命地逃离这具躯体——可他又逃得到哪去？离开了卡尔顿的身体，他照样在氧气环境中活不下去。

于是暴乱不得不和火焰竞速，火焰包裹着他们坠落，暴乱八成的身体都被火焰吞噬，剩下的二成拼命维持着卡尔顿最后的生体机能。

人类，你必须给我活下去。

在卡尔顿的躯体坠入海面的那一刻，他和卡尔顿一起陷入沉寂。

 

暴乱醒来的时间比卡尔顿早得多，仪器的滴滴声很吵，很烦。他还感觉到冷，人类的躯体温度比平常时低了不少，但他的器官还在完好地运转着，为暴乱源源不断地供给着能量。这感觉很好，这说明他选择的人类最终还是活下来了，看样子人类也没有他想的这么无能，也许他醒来后值得嘉奖一番。

暴乱在卡尔顿的血管里游荡了一会儿，最终他在血液供给最集中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的温度让他感到满意，他把自己整个缩成小小的一团，盘踞在这颗不停泵动的温热器官上。

暴乱知道那是卡尔顿从未停止跳动过的心脏。

 

这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很少同时醒着，在那次暴乱就能量供给不足发过一次牢骚后，卡尔顿把营养液换成了十倍浓度的——但那依旧不够，过少的能量补充让暴乱恢复得很慢，他恢复得慢，也就没法加快卡尔顿的身体修复速度。而且卡尔顿总是睡着，睡着的时候暴乱怎么叫他都叫不醒，这让暴乱又生气起来，卡尔顿究竟明不明白他暴乱才是这具躯体的主宰者？

暴乱也不是没想过附着到一天来三次的医生护士的身上出去觅食，但他现在只恢复到五成状态，而医生护士每次与卡尔顿的身体发生接触的时间还不够他移动到他们身上的。暴乱头一回感觉到自己是被禁锢在卡尔顿的身体里了，他不爽到极点，决定等卡尔顿好了就立马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

 

卡尔顿的恢复速度对于一个全身重度烧伤患者来说，基本可以算作是一个奇迹了。在暴乱的帮助下，他烧毁的肌肉组织、真皮层、表皮层都迅速地生长成原样，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和一个正常的健康人无异了，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落下。

卡尔顿对暴乱所做的修复工作啧啧称奇，并且对暴乱的能力表达了由衷的钦佩和称赞。这些悦耳的夸赞话语自然让暴乱很受用，他在卡尔顿的脑海里耀武扬威地说一切都是因为他更高等，而低等的人类就应该服从他这样的高等生物。

 

现在，他和卡尔顿回到了公司的大楼里，他们站在高层的落地窗前，俯视着渺小的街道，暴乱对卡尔顿发号施令，我饿了，人类，去弄点吃的，在街上。

不行，现在不能引人注目。

我命令你。

我们现在还是事件的焦点，没人知道我还活着，我们不能露面。

我命令你！

暴乱，请听我的建议。我们会被那些特殊组织盯上的，我不能让你被他们抓去研究，我不能让他们杀死你。相信我，我可以满足你的胃口。

我凭什么听你的？

请跟我来。

卡尔顿驱动自己的脚步离开了办公室，他径直走进了电梯，按下通往地下十三层的按钮。

去做什么？

吃东西。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普通人一定难以相信，生命基金会的总部大楼底竟被改造成了一个生鲜市场。各种牲畜被分门别类地锁在各自的区域内，最里边还有十几个鱼缸养着不同的水生动物。

我为你建造了这个，在这里你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卡尔顿谦逊有礼地说，他感到暴乱的一丝愉悦的情绪正通过他们脑内共同的链接传递给他。

哼。算你识相。

暴乱伸出银灰色的胶黏液，逐渐将卡尔顿的身体整个包裹。关在他周围的鸡和鹅见状，开始不安地在玻璃房里乱飞起来。暴乱直接伸手砸碎了玻璃门，大白鹅细长的脖颈被他一捏就断，刚刚还在扑腾的鹅瞬间在他手里没了气息，翅膀耷拉了下来。

暴乱感到心情愉快，开始享用自己久违的进食。

 

暴乱吃掉了三只鸡，两头鹅，一缸鳝鱼和一头牛之后暂时地感到满足，他把胶液包裹着的小小人类又放出来，想看看他站在一地碎骨残渣中会有什么反应。

卡尔顿被暴乱放出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滩血泊里，牛血粘腻地沾在皮鞋底的感觉确实让他觉得有些不好，但比起这个，他有更加关心的事——

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暴乱感到不解，他见过不少人因为他的进食方式而恐慌地四散奔逃，卡尔顿居然还有心情问他怎么样？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刚刚吃了……呃我看看，鸡……牛……鹅……鳝鱼……卡尔顿努力地从地上的残渣辨认暴乱刚刚吃的东西，（他居然还能辨认出来！暴乱开始觉得卡尔顿有趣了起来。）你更喜欢其中的哪个？卡尔顿偏着头认真地提问，他对面还溅着血的玻璃上映出暴乱的倒影。

味道都不错。暴乱咂着嘴评价道，鸡和鹅不太好嚼，牛非常好，鳝鱼的脑子也很好吃。

暴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在认真回忆那些食物的味道，并且回答卡尔顿的问题。只见卡尔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他的脸上绽放出大大地笑容。

好，我知道了。他说，下次我尽量安排些你爱吃的。

就这样？

嗯？

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你不害怕，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

他们不懂，不懂作为人类自己到底有多脆弱。但自从我发现你和你的同胞，我发觉你们是那么美丽又强大。

卡尔顿边说话边离开就这间关押着各种牲畜的屋子。他在等电梯的时候在门口的软布上狠狠地蹭了蹭自己的皮鞋底，暗红色的血迹被蹭在深灰色的地毯上。

 

走进电梯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一眼，确保血迹没被他带进电梯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你觉得我们美丽。

暴乱的声音在刚刚那番话之后消失了一会儿，现在又和镜面中的倒影一起出现了。

卡尔顿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你在人类中被排斥了。

你读到我的记忆了？

楼宇在电梯的玻璃罩外飞快地倒退缩小，卡尔顿微笑着回答暴乱的话，仿佛暴乱只是在问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

你想用我做实验。

暴乱也并没有把那段记忆当回事，他很快地继续搜刮卡尔顿脑子里的其他角落。在火箭失事前他们基本没怎么交流过，卡尔顿只是听了暴乱要带同胞返回地球的要求后就一昧地支持着。反倒是现在从卡尔顿脑海中搜刮出的另一个想法让他的语气里带有了一丝怒气。

不，这是一种探索，为你我的结合，为我们两种物种更好的未来。

为什么？

为了我们。

我不能理解你。

你会理解的，我亲爱的共生体。我们会是全新的可能性和希望，我们会是一切。

暴乱又一次不说话了，他们一起看到电梯外的高楼和街道全都变成微不足道的小点。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他们又回到了位于89层的办公室。

卡尔顿走到办公桌前，从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开始写东西。

你在写什么？

卡尔顿没回答他，暴乱干脆从卡尔顿的肩头探出一个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卡尔顿在本子上写下的文字。

 

“2028年5月23日  晴

上午与共生体一同进食。

偏好：生牛肉，鳝鱼脑。”

 

你为什么要记这个？

观察和记录是实验的最基本步骤之一。

卡尔顿写完寥寥几句并没有把笔记本合上，而是又往前翻到第一页，给暴乱看他最开始记的东西。

 

“2026年11月28日  晴

今天我们的探索队员回报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生物。

这会是我一直寻找的那种生物吗？”

 

TBC